我冲出家门的时候天还没亮。
夜雾像一层湿透的纱布裹在脸上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青石巷三个字在我舌尖滚了三遍每一次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疼得发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图书馆的只记得脚底踩着的每一块地砖都像是从旧梦里抠出来的缝隙里渗着血。
图书馆的灯昏黄走廊空荡脚步声被吸进墙皮里连回音都不敢出来。
档案室在地下二层楼梯往下走时空气越来越冷像是有人提前把冬天埋在了这里。
墙角堆着几摞发霉的报纸水珠顺着天花板滴落砸在铁皮桶里一声又一声像在数命。
管理员是个老头戴着老花镜镜片厚得像两块冰。
他抬头看我眼神浑浊却像能穿透皮肉直勾勾地落在我骨头缝里。
“查青石巷的?”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是第三个了。
” 我喉咙一紧:“还有谁来过?”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泛黄的报纸纸页脆得像枯叶一碰就要碎。
他递给我时指尖微微发抖。
“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三天前来的。
查完就走了第二天……跳楼了。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眨了一下“从顶楼头朝下栽下来的。
听说落地时嘴里还念着‘铃……响了’。
” 我接过报纸手心冒汗纸页上的油墨味混着霉味钻进鼻腔熏得我头晕。
1987年12月24日《晚报》头版赫然印着几个黑体大字: 青石巷命案:母女双亡疑为邪教献祭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慢了半拍。
母亲林素贞被发现吊死于屋中铜铃之下。
女儿失踪至今未寻获。
警方称现场发现七封未寄出的信内容不明已被列为机密。
女儿……失踪? 我手指猛地一颤纸页哗啦作响。
可我就是那个女儿啊。
我叫林晚秋父亲是城东小学的教员母亲早逝我从小被他抚养长大。
记忆里我家住在城东老街红砖房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夏天蝉鸣吵得睡不着。
我从未听过青石巷也从不知道自己有个亲生母亲叫林素贞。
可为什么……这个名字像一把锈刀狠狠插进我太阳穴? 我翻到下一页一张现场照片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
照片已经泛黄边缘卷曲像是被水泡过又晾干。
画面中央一个女人吊在房梁上脖子扭曲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
她脚下放着一个布娃娃——棉布缝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嘴巴用红笔歪歪扭扭地画着笑得极不自然。
我猛地倒退一步后背撞上铁架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去。
那个娃娃……是我的。
我五岁那年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说:“晚秋它会替妈妈看着你。
”后来搬家时弄丢了我哭了整整三天。
父亲说小孩子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和一个死去的女人一起留在1987年的照片里? 我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抚过照片。
娃娃的笑脸在昏黄灯光下忽然扭曲了一下仿佛那红笔画的嘴角正缓缓上扬。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耳鸣刺穿大脑。
眼前一黑。
记忆像井水倒灌从地底深处涌上来。
我看见自己蜷缩在床底木板缝隙外母亲跪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
她手里攥着一封信纸角被泪水浸透。
“对不起晚秋……妈妈只能送你走。
”她声音极轻像风穿过枯竹“铃响三声你才能出来……记住三声。
多一声少一声你都会被他们抓走。
”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
然后铃响了。
第一声清脆像是从屋檐下传来的。
第二声沉闷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第三声……拖得极长像是被人掐住喉咙硬生生挤出来的。
我数完了。
我爬出来。
母亲已经吊在铜铃下舌头伸出眼睛睁着直勾勾地望着我。
她的脚边就放着那个布娃娃红笔画的笑脸正对着我。
门开了。
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走进来。
他脸藏在兜帽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白得发亮像死鱼眼。
他蹲下伸手摸我的脸指尖冰凉。
“从今往后你叫林晚秋。
”他说声音像是从井底传上来的“忘了这里的一切。
忘了母亲忘了铃声忘了你自己。
” 我张嘴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我衣兜:“等你长大它会来找你。
” 然后我被抱起世界颠倒黑暗吞没一切。
“啪——” 报纸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像一声闷响。
我跪在档案室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发抖冷得像刚从井底捞出来。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管理员不知何时不见了整个房间只剩下我和那张照片。
娃娃的笑脸还在笑。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七封未寄出的信是不是就是母亲写给我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午夜当铺第240章 井底回声来源 http://www.schwrc.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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