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的梅雨像一匹浸透了水的灰布把上虞窑寺前村裹得密不透风。
龙窑的烟筒里钻出的青烟没升多高就被雨丝摁了下来在瓦檐上凝成湿漉漉的雾。
阿青蹲在泥池边赤着的脚陷在半流质的陶土里泥浆从趾缝间挤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出弯弯曲曲的痕迹像极了他此刻心里的烦乱。
“阿青!腊月初十前必须烧出来!”窑主的粗嗓门穿透雨幕带着淬了火似的急躁“吴侯府的人说了这对羊尊是给吴夫人做周年祭的误了时辰咱们窑场上下都得去江里喂鱼!” 阿青没应声手里的竹刀在陶坯上轻轻刮着。
羊尊的脖颈曲线已经初见雏形只是羊角的弧度总差着点意思像憋着股劲不够舒展。
他今年十九岁进窑场七年从和泥的小工做到能独立掌窑的把桩师傅靠的就是这双比姑娘家还巧的手。
尤其一手“雨丝纹”釉色在整个越窑都算独一份——往青釉里按比例掺进陈年老松的灰烬烧出来的釉面会浮着细如发丝的冰裂纹雨天看过去像把江南的烟雨都锁在了瓷里。
泥池边摆着十几个废坯都被他敲了豁口。
最上面那个羊角被削得过于尖锐像两把小匕首透着股戾气。
阿青皱着眉把它推到一边额角的汗珠混着雨水滑进眼里涩得他眨了眨眼。
吴侯孙权要的祭祀礼器规格高得吓人。
文书上写着“羊身需卧如眠云立似含露釉色当青如天明如镜”窑主把文书贴在窑口墙上红纸上的黑字被雨水泡得发胀像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
三天前窑主拍着他的肩膀说:“阿青这活儿只有你能接。
成了你就是越窑第一把刀;砸了你我都得去填钱塘江。
” 雨势渐小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慢盖下来。
阿青往火膛里添了块松柴火光“噼啪”一声跳起来映得他脸颊忽明忽暗。
泥池对面的矮棚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是他师父。
师父原是越窑最老的把桩师傅半年前中风瘫了话都说不利索却总爱半夜撑着拐杖来窑场转悠。
阿青刚进窑场时就是跟着师父学揉泥老爷子的手枯瘦得像老树枝却能把陶土揉得比绸缎还服帖。
他总说:“泥是瓷的骨水是瓷的魂揉不透烧出来的东西就站不直。
” “还……没成?”师父的声音裹着痰音从身后飘过来。
阿青回头看见老人披着蓑衣背佝偻得像座桥手里的拐杖在泥地上戳出一个个小坑。
阿青摇摇头把那个尖羊角的废坯递过去:“师父您看这角太硬不像祭祀用的礼器。
” 师父浑浊的眼睛盯着陶坯看了半晌忽然抬起手颤巍巍地抓住阿青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眉骨上。
阿青一愣——师父的眉骨是圆融的带着岁月磨出来的温润弧度不像自己的眉骨棱棱角角的像没打磨过的石头。
“人……羊……一……样。
”师父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说话时下巴不住地抖“太……刚易……折。
” 阿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一直想着“羊有角当带锐气”却忘了祭祀礼器讲究的是“承天接地”的温润。
就像师父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窑场里谁都敬他三分;反倒是那些争强好胜的师傅要么坏了手艺要么丢了性命。
那晚阿青没睡。
他把所有废坯都敲碎了重新取了陶土揉炼。
月光透过棚顶的破洞洒下来在泥池里映出片碎银他就着月光一点点捏塑羊尊的轮廓。
羊角不再追求尖锐而是顺着羊头的弧线慢慢蜷起来像两朵含着露的云;羊的眼睛处他特意留了道浅痕想着烧出来后或许能透出点朦胧的光像人眯着眼笑。
上釉时他从瓦罐里舀出些透明的液体是他攒了三个月的晨露。
师父以前说过:“露水是天的奶水掺进釉里烧出来的瓷能映出云影。
” 他往青釉里滴了十二滴露不多不少那是师父教的规矩说“十二对应地支能合天时”。
腊月初九清晨龙窑开窑。
窑工们围着窑口大气都不敢喘。
阿青戴着厚布手套亲手把那对羊尊抱出来时所有人都“嘶”地吸了口气。
青灰色的釉面在晨光里泛着柔光雨丝纹像淡烟似的漫过羊身摸上去却光滑如镜。
羊的姿态半卧半立羊角蜷曲得恰到好处既不失威仪又透着股温顺。
最妙的是眼睛那道浅痕果然映出点朦胧的光像含着笑意又像藏着心事。
“成了!”窑主一蹦三尺高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十两银子“阿青这是你的赏!” 阿青把银子分给了师兄弟们自己只留了一小块。
他抱着其中一只羊尊往师父住的草屋走。
老人正歪在榻上看见羊尊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手指在羊背上轻轻摩挲嘴里反复念叨着:“润……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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