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尸房里极冷本就阴寒的屋子又摆了不知多少冰块将整个屋子打造成一个冰窖一个用来储藏尸体的冰窖在这个冰窖里还摆了八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屋里另有四个仵作正遮着半张脸低头干活只在温清宁进屋时看了她一眼眼神同情中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老翁见温清宁安静乖巧的样子面色稍缓:“间壁有罩衣桌案上有纸笔自己拿着记随便你从哪个开始今日需得将这屋里的全都验上一遍把册子交上来才能离开。
” 温清宁点头应下穿了罩衣后环视一圈挑了个日子最近的开始勘验。
掀开白布的瞬间她愣了一下弯腰看了眼停尸床侧边的木牌木牌上书“陈明弼元和三十五年十月初五送”。
没错是半个月前送到敛尸房的可尸身为何不腐? 她低头仔细嗅闻一股香料味顺着鼻腔直冲脑门其中还夹杂着点点的酒香。
龙脑、安息香、酒…… 温清宁蹙眉转身掀开身后那具尸体的白布同样是完好无损的尸体同样的味道。
她又翻了几个一如之前。
有些人家为保先人尸身不腐会寻殓葬人进行处理。
处理的方法便是先用香汤沐浴接着烈酒擦洗再用调制的香料涂抹最后放入特制的棺椁中。
这期间花费的人力物力不可计数。
温清宁转头看向其他仵作见他们一个个轻手轻脚都做轻柔的样子沉默几瞬对那老翁出声问道:“请老丈言明需要我验什么?” “邓翁我收拾妥当了。
”说话间那名在外呕吐的年轻人出声道。
邓翁斜扫他一眼没说话。
那年轻人缩着脑袋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路过温清宁的时候点点头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你爱验什么就验什么只一件事别给我弄坏了回头贵人来瞧时伤了眼睛你自己去领罪。
”邓翁说完便往椅子上一歪缩了缩脖子两手揣进袖子闭上双眼没多一会儿敛尸房里鼾声如雷。
“小娘子!你真是来验尸的?”刻意压低的声音掩不住语气中的惊讶。
在大陈女子出来做活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但大都是出嫁妇人做的也多是织锦娘、厨娘或梳头娘子这一类。
再年长些就是做收生妪、敛葬婆一类的。
然而无论家中如何艰难都没有女子入仵作这一行毕竟男女有别尤其是还未出嫁的小娘子。
温清宁应声看去是那个年轻人。
她点点头口称“前辈”报了姓氏。
那年轻人得了一声“前辈”悄悄瞄了邓翁一眼见他未醒小跑上前嘿嘿一笑:“当不得前辈我姓米也才比你早几日入行因是长子接了我家老头子的活被借到这帮忙。
” 说话间不经意瞥见停尸床惨白着一张脸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又“哕”了一声“对不住我连着瞧了五日实在是瞧伤了。
” 温清宁注意到他口中的时间眉头轻动这些尸身竟要验上这么久? 米大郎是个自来熟的又偷偷瞧一眼邓翁:“你若有不会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咱们这一行老带新是规矩不用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你咋想的竟然入了这一行你这以后可咋说人家啊!” 温清宁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跟着望向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陈明弼目露沉思。
已经验过好几拨是无法确定死因还是为了别的。
想到了她摘下手衣俯身摸了上去。
米大郎瞧着她那认真模样不由得感慨道:这就是老头子口中的传人吧。
温清宁按照验尸的正常流程将陈明弼从头到脚仔细勘验一边最后只得出两个字——干净。
邓翁将人收拾的太干净了! 将白布盖回去后她又转向下一具许久后得出同样的结论。
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前辈我可否验一下你这具?”温清宁问道。
米大郎正在记录今日勘验听到她的声音随意的摆摆手:“我已经完成今日勘验你随便看。
” “多谢。
” 米大郎看到温清宁一脸严肃动作不停凑近小声说道:“躺在这儿的都不知道被老仵作们验过多少回了死因啥的说不定早都验明白了。
又弄成这副样子让人怎么验? “别看我来这五天可每日除了对他们动手动脚我也不知道要验啥我摸我媳妇都没那么勤快过。
所以你要验不出来也别难过不耽误发工钱……也就这一点还算不错。
” 温清宁手一顿颇感惊讶:“换过许多仵作了?” “要说许多也没有满长安才有几个啊!”米大郎把手上的纸拿高些挡住脸“也就把附近县城的都调过来走了一遍。
我是三原县的我爹是县里唯一的仵作又年纪大了便让我来历练历练见见世面。
” 这事越发蹊跷了。
温清宁把纷杂的思绪尽数压下待脑中清明之后才继续勘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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