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蹲在储物柜前膝盖抵着冰凉的水泥地指尖划过铁皮柜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铁锈在白手套上留下淡淡的黄痕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
这是林雾的储物柜自从她被无面组织掳走后这里就成了众人默契避开的角落柜门把手上的铜绿积了厚厚一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她记得林雾总爱用指尖敲这柜门三长两短像某种暗号。
有次林殊问她敲什么她仰着头笑马尾辫扫过柜面的灰尘:“在跟柜子说悄悄话呢它听得懂。
”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玩笑——柜门右侧第三道折痕处果然有块铁皮比别处松动半分。
“咔哒”一声轻响指尖抵住那块铁皮轻轻一抠暗格的盖板应声弹开。
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松节油的气味涌出来带着点潮湿的霉味像突然掀开了陈年的画框。
林殊的呼吸顿了半秒——这是林雾画画时最喜欢的颜料味道她总说这种廉价松节油“闻着像自由”当年画室里永远飘着这股气息混着铅笔屑和阳光的味道。
暗格里没有预想中的颜料管或素描本只有个磨损严重的牛皮纸信封边缘被虫蛀出几个细小的洞露出里面硬挺的卡片边角。
林殊捏着信封边缘抽出来指腹触到卡片表面的塑封膜时心脏猛地一缩——是沈如晦的士兵证。
塑封膜已经起了皱边角卷成波浪形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
照片上的青年穿着笔挺的军装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眉眼间的锐利比现在更甚像未开刃的刀只是眼底还藏着点没被岁月磨掉的桀骜嘴角绷得紧紧的带着拒人千里的冷硬。
林殊下意识翻转证件背面的涂鸦让她呼吸骤然停滞。
歪歪扭扭的简笔画里穿军装的小人被画了个夸张的笑脸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弯成月牙旁边用亮绿色荧光笔写着“沈木头”三个字笔触张扬得几乎要冲破纸面正是林雾独有的笔迹——她总爱用这种晃眼的颜色说“要让他睁眼就能看见”。
“原来在这里……”林殊的指尖抚过涂鸦荧光颜料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浅浅的划痕。
那是林雾总爱用指甲在铁皮柜上刻画的痕迹纵横交错像片无人问津的秘密森林。
以前沈如晦总念叨她“破坏公物”每次撞见都要皱眉训斥林雾就踮着脚把划痕往高处补两人在储物柜前追打嬉闹的声音仿佛还在走廊里回荡。
储物柜顶层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粉笔盒落地的声音。
林殊迅速合上暗格铁皮碰撞发出短促的“啪”声她抬头就见沈如晦站在那里军绿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的淡青色血管手里捏着半盒散落的粉笔大概是刚从隔壁战术教室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林殊手里的士兵证上瞳孔微微收缩喉结在紧绷的脖颈上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她……一直留着?” “嗯。
”林殊把证件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藏得挺深在暗格里要不是摸到这块松动的铁皮根本发现不了。
” 沈如晦接过证件的手指有些发颤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的涂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殊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午后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斜斜照进来林雾就是趴在这个储物柜上左手按着证件右手攥着荧光笔一边偷偷瞄着远处走来的沈如晦一边飞快地涂画嘴里还嘟囔着“让你总说我画得丑偏要画个最丑的笑脸气死你”。
“她那时候总说你的脸像块木头一点表情都没有。
”林殊的声音放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训练时严肃得能冻死人跟她说话时眼睛都不抬所以非要画个笑脸给你补上说‘省得别人以为你是面瘫’。
” 沈如晦没说话只是将证件小心翼翼地放进衬衫内侧的口袋那里紧贴着心口能感受到塑封膜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
他转身时林殊瞥见他耳后泛起的淡红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就像当年被林雾缠着在证件上画画时一样嘴上说着“胡闹”耳根却悄悄红透过后也从未想过要把这涂鸦擦掉。
林殊抬手擦了擦储物柜铁皮上的小太阳刻痕那是林雾十五岁生日那天刻的说是“要让沈木头走到哪都能看见光”。
灰尘被擦掉后刻痕里露出新鲜的金属色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擦拭过。
她忽然清楚:有些东西就算藏得再深也总会留下痕迹。
就像这暗格里的士兵证像那抹擦不去的荧光涂鸦像沈如晦耳后的红晕像林雾刻在铁皮上的小太阳。
有些人就算走了很久也从未真正离开过他们的痕迹藏在时光的褶皱里等着某天被轻轻翻开依旧鲜活得像刚发生过一样。
走廊尽头的风穿堂而过吹动沈如晦散落的额发他口袋里的士兵证仿佛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抹张扬的荧光绿——那是林雾留在他生命里的永不褪色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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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白袍与骨第151章 暗格里的旧证来源 http://www.schwrc.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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